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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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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狗

何清手臂傳來一股大力,她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何清你在幹嘛?!”周令完全沒想過他剛剛看到模糊的人影有可能是何清。

要是他沒有回來,沒有看到她,沒有下車呢?

她要幹嘛?

一想到那個可能性他心臟劇烈得跳動起來。

他看了看何清現在樣子,渾身上下都被雨淋透了,穿著單薄的衣服在雨夜瑟瑟發抖。

“周令?”她沒有想道她能在這兒遇到周令,周令將她手臂抓得很緊,緊得她骨頭都開始疼,她眼神飄忽了一下,囁嚅道“不是的,有只小狗我想把它抱過來。”

“你先顧你自己行不行?!”

周令看著何清失魂落魄的樣子,快速得往周圍看去,“狗在哪兒?我去把它抓過來。”

周令左右巡視了一圈也沒看到那只傳說中的狗,接著他低頭看向何清,她顫抖得很厲害,眼神不安得飄動。

一瞬間,他如墜冰窟。

她又在撒謊。

根本沒有狗。

她剛剛是真的,準備跳下去。

在這個冰冷的雨夜,跳進那個湍急的河水。

如果他遲來一步,說不定她真的已經…

這個猜想幾乎讓他心碎,他腿都軟了一下。

為什麽何清?為什麽?

發生什麽了,你要這樣?!

她孤伶得站在大雨磅礴中,像是被雨水流放在她的孤島中。

如此易碎,如此孤獨。

他都不敢開口問她,只是手把她抓得更緊了。

“可能…剛剛跑走了吧。”她小聲道。

“好,”他抓著她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那我們先上去,好嗎?”

“鐘叔把暖氣開高點。”一到車上,周令從他行李箱中隨意抽出幾件大衣將何清身上的水擦幹,又抽出幾件衣服把她簇擁著。

他看著她安靜得坐在那裏,低垂著眼,兩只手握得很緊,臉上滑落得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雨水。

“周令,能幫我聯系一下姜婉琳嗎?我想見她。”她輕聲說道。

姜婉琳始終對何清表現出的癥狀放心不下,花了六十塊錢掛了在線的心理醫生號咨詢。

[醫生,我朋友最近出現註意力難以集中,經常走神,沒有食欲的癥狀,這種該怎麽治療呢?]

屏幕上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沒過一會兒傳來九個字。

[這種建議去醫院看看。]

“…”姜婉琳。

我可花了六十塊錢,你這個庸醫還錢!

姜婉琳正準備看投訴的地方在哪兒,忽然微信電話的聲音響起。

周令?給她打電話?這個點?

姜婉琳猶疑得接起電話,“餵…”

電話那頭傳來何清顫抖的聲音“…婉琳嗎?我在你家樓下,你可以下來嗎?”

姜婉琳穿著睡衣戴著大框眼鏡就匆匆趕下樓來。

她看著穿著明顯男士大衣的何清還有後面很久沒見的周令。

她還沒來及問周令什麽時候回來的,就看到何清現在的狀況。

她頭發濕漉漉的,淩亂得貼著臉上。

“清兒,你怎麽了?”

何清突然上前抱緊她,頭埋在她肩上放聲大哭。

姜婉琳被嚇了一跳,她從來沒見過何清這個樣子。

她抱緊她“清兒,你怎麽了,你別嚇我!”

聽著何清撕心裂肺的哭聲,姜婉琳也鼻子一酸,抽抽答答得跟著哭了起來。

周令一直站在後面靜靜得看著她們哭,他站得很靠後,他半邊身子受著雨的浸染卻渾然未覺。

何清哭了好久好久,後面哭累了,姜婉琳說扶著她去樓梯上坐坐,何清坐在姜婉琳邊上竟然靠著她睡了過去。

姜婉琳看著她的睡顏,她眼底還有沒有擦幹凈的淚珠,她小心得替她擦拭幹凈對周令說道“她都失眠好久了。”

周令擔憂得看著何清“劉樂源給我說過她狀態不好,但我沒想過這麽不好,她怎麽了?”

“沒有特別的大事。”

沒有特別的大事,只是一句一句輕飄飄的話語累加起來,一個一個漫不經心的動作疊加起來壓垮了她。

“時間不早了,我把她送回去吧。”

“她就在我家睡,來回又被她弄醒了,估計是和家裏吵架了才跑出來的,我跟她家裏說一聲。”

姜婉琳從聯系人找到何清的媽媽這個號碼,深吸一口氣,又深吸一口氣。

“怎麽不打?”

“她媽挺不喜歡我的。”

“那我來打。”周令說著就要拿過姜婉琳的手機。

姜婉琳慌忙搶過手機“她媽媽不喜歡我難道就喜歡你了嗎,你還是個男生,讓何清她媽知道她這麽晚和一個男生在一起,你等著她找你拼命吧。”

姜婉琳終於做好了心理建設,把電話撥通過去。

手機幾乎是秒接起來,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餵,是小清嗎?”

何清她們家一直在等她打電話嗎?

“叔叔好,我是何清的朋友姜婉琳,何清剛剛到我家找我,現在已經在我家睡著了,她今晚可以在我家睡嗎?”

“小清在你家嗎?好,好好,”對面聲音聽上去像是如釋重負“那就麻煩你同學照顧她一下。”

“好的,那叔叔再見。”

“行了,她家裏人同意了,你幫我把何清背到我家好。”

李郁蘭他們還在醫院看著胡洋包紮傷口。

“幸好不深,在深一點就要縫針了。”

醫生拿起碘伏先給胡洋的傷口消毒,碘伏一碰到胡洋的傷口,胡洋便痛得哇哇大哭起來。

李郁蘭一邊心焦胡洋的傷口一邊心急何清沖進大雨後杳無音訊,忍不住道“你姐太不像話了!”

沒想到,胡洋邊流著大鼻涕指著她道“你才不像話!姐姐洗澡你都要沖進去罵她,我們老師都說了,別人換衣服的時候看著別人是不禮貌的,你還要在姐姐沒穿衣服的時候進去罵她,你不像話!”

“胡洋你懂什麽,你在亂說話你看看我打不打在你身上?!”李郁蘭看到那醫生在不動聲色打量她頓時更加火大。

“你打啊,你打了我也和姐姐一樣不回來了!”

“你在亂說!你姐敢不回來!”李郁蘭幾個巴掌打在胡洋身上。

胡洋張大嘴“哇”得哭得更加大聲。

看著李郁蘭還要打他,那個替胡洋上藥的醫生勸阻道。

“這位女士,這小朋友腦袋上還有傷,這麽哭不利於他傷口恢覆。”

李郁蘭這才作罷。

胡建雄從外面進來,李郁蘭趕緊上前。

“怎麽樣,有沒有何清消息啊?”

“剛剛小清朋友打過來,一個叫姜婉琳的女生,她說何清在她家睡下了,她這朋友你認識吧?”胡建雄進來就是核實的。

“認識,”李郁蘭拿著包就要往外沖,“你把胡洋看著。”

胡建雄看李郁蘭風風火火得往門口沖,一把抓住她“你幹嘛去?”

“我幹嘛去,我去把何清帶回來!有她這麽當姐的嗎,弟弟倒地上都流血了,她沖出去找她同學!對我這個媽,對胡洋都不聞不顧,我要問問她到底想幹嘛!”

“不許去!”胡建雄平日裏總是副老好人的模樣,難得的動了真火“你真想把孩子逼死啊!”

“什麽死不死的,說得那麽難聽,我是她親媽!”

“親媽你是她親媽,你怎麽不考慮一下她的感受,胡洋說了小清在洗澡你找了鑰匙開門進去罵她!還扇巴掌!這麽大的孩子你真是一點自尊不給她留!她這麽要強的孩子考砸她就不難過,你還要在那裏說些難聽的話,孩子受不了大雨天什麽都沒帶就去找她朋友了,你還要把她抓回來罵!親媽?後媽都沒你這麽做的!”

“我…我是為她好…”李郁蘭聲音也不由得低了下去。

“你為她好也要講究方式方法啊,小清已經非常懂事努力了,你就說上個暑假,她有一天出去玩過沒有?都這樣了你都還不滿足。”

“雖然沒出去玩,但誰知道她心是不是在學習上,要不怎麽會考這麽差。”

胡建雄沒想到李建雄是油鹽不進。

“如果你非要把孩子抓回來,那你就去!出了事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李郁蘭站在原地,她對何清長久的控制像是已經形成了一種本能的慣性,她無法忍受何清這失控的走向,她要看到她在眼皮子底下她才能夠安心就像過去十七年那樣,但是她又怕真的會失去何清。

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她問自己道。

“為她好有錯嗎?”她又想起何清那句聲淚俱下的控訴。

“你從來沒有把我當成人,當成一個單獨的、活生生的人!”

真的是這樣嗎?

她往外走的腳步一下就頓住了。

何清睡得迷迷糊糊的,察覺道有人動她,煩躁得把手揮到一邊,周令剛好臉在她手的射程範圍裏,結結實實得挨了這一掌。

姜婉琳看著無緣無故就挨了一耳光的周令有點心虛得替友道歉。

“她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周令有些微訝得看著姜婉琳“我不記得你是這麽…講理的人。”

也許太久沒見,不自覺得給周令加上了一些陌生人的威嚴。

姜婉琳和周令又嘗試了幾遍,將何清背在背上,但何清要不就是向後仰,要麽就是腿亂動。

“算了,我們架著她上去。”姜婉琳弄得一身都是汗。

“不用,我抱著她走算了。”周令輕巧得把她提起來,整個人抱入懷中,用雙臂禁錮著她不斷活動的雙手。

“走吧。”

哇偶,周令挺強壯的啊。姜婉琳想道。

姜婉琳偷偷拿出手機偷拍他倆的背影照了一張。

等電梯的時候,姜婉琳有一搭沒一搭得閑聊道“回來多久。”

“待一個星期就走。”

“這麽快?下次多久回來。”

“估計你們高考後了。”

姜婉琳突然說道“周令,你有跟何清告白過嗎?”

周令有些奇怪她為什麽這個時候問過,還是答道“告白過,何清給你說的?”

“不,劉樂源說得,我估計何清沒有聽到,因為她沒給我說過。”

“有沒有可能就是她沒給你說。”

“沒這可能,我初中的時候就因為她什麽都不給我說大吵了一架,然後從那以後何清連中午吃了幾顆米都要給我說。”姜婉琳推了推鼻梁上的框架眼鏡說道。

“這麽有辦法?”周令還真有點佩服,能讓事無巨細得給她匯報,姜婉琳也是個人才。

姜婉琳像想起什麽眼眶微紅,“何清你要想走近她很有難度,但你若真的走近她了,她會有個小本本一筆一筆把你的好記下來,牢牢記住,也會很遷就你。”

“她真的有這個小本子嗎?”

“比喻手法你懂不懂,”姜婉琳發現快一年過去她和周令交流更費勁兒了“還有幾件事,那個禮物退給你是因為我們查過價格太貴了,沈汀洲也沒有和她談戀愛,沒有回你消息是因為她媽很早就把她那個鐵板老年機沒收了。”

“她還真的什麽事都給你說。”周令低頭看了一下何清,在前面不斷得掙紮後她似乎終於累了,她躺在她的臂彎睡得很安靜“你為什麽給我說這些?”

“你猜。”電梯門開了,“到了。”

周令走在前面,姜婉琳在後面護著她的頭。

姜婉琳拿著鑰匙,小心得推開門,客廳裏面一片漆黑。

“換不換鞋?”周令的聲音在客廳裏面回蕩。

姜婉琳轉過身去給他比了個“噓—”的手勢,等下她爸媽出來看到她帶著一個男生把像是昏厥的何清帶到她房間算是怎麽一回事,解釋都累死了。

她壓低聲音道“換什麽鞋啊,直接進來,小聲點。”

剛說完就聽到“嘭”得一聲巨響。

“什麽聲音!”姜婉琳用氣聲控訴道。

“不是我撞的。”這麽說完姜婉琳和周令都往周令懷裏的人看去。

剛才的聲響是何清的頭撞到櫃子發出的。

“你要護著頭啊!”

周令把何清往自己身上聳了一下,單手抱住她,另外一只手把她頭撥到靠在自己肩上“你能不能開燈,你確定這是你家吧?我怕我剛回國就要進派出所。”

周令看著姜婉琳不說話,默默伸出一只手往他這邊探來,“你幹嘛?”

姜婉琳把手放在何清鼻子下,有氣流從她手指過,她松下一口氣,“我要確定她真的只是睡過去了。”

這樣都不醒,這是昏迷了吧。

突然白光一閃,客廳的燈被打開。

姜婉琳的父母穿著睡衣皺眉看著他們三個。

“婉婉你這麽晚了不睡還在幹嗎?你旁邊這…男同學是誰?”

姜婉琳爸爸皺著眉看著他們“怎麽都不換鞋?”

雨水混合汙跡蔓延了一路。

“何清怎麽了,這是暈了嗎?快送醫院啊!”姜婉琳的媽媽焦急道。

好死不死,何清睡得迷迷糊糊的無意識得把周令的脖子給拉了下來,非常親密無間得貼著臉蹭了蹭,周令頂著兩位阿姨叔叔探究的目光臉紅得都要滴血,“不,只是睡著了。”

旁邊閃光燈一陣連閃。

姜婉琳手忙腳亂得按掉手機“煩死了,閃光燈怎麽打開了!”

周令,姜婉琳的父母“…”

何清醒來的時候,姜婉琳正一動不動得註視著她。

她扯著個沙啞的喉嚨說“…有點詭異了。”

姜婉琳起身把桌上的水杯端給她“你不醒我都準備叫你起來喝藥了,你那個叔叔早上給我打過電話了,說你弟弟只是受了點皮外傷讓你別擔心,不急著回去。真稀奇,你媽居然舍得讓我家玩。”

何清點點頭,對姜婉琳端過來的藥嗅了嗅  “什麽藥?”

“預防感冒的。”

何清姜婉琳又去摸她額頭。

“頭疼不疼?”

“頭不疼,眼睛疼。”何清啞著喉嚨,從腫成一條線的眼睛裏勉強看姜婉琳戴著黑色眼鏡框的臉。

“肯定疼啊,也不看你昨天哭了多久。”姜婉琳嘆口氣道,往何清後腦勺一按,“這兒也不痛嗎?”

“這兒…”好痛,而不是那種病理性的疼痛是那種物理性疼痛。

姜婉琳看她表情立馬說道“去怪周令。”

提到周令,何清有些沈默了,她昨天遇到周令時候可謂是她人生最狼狽的時候,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怎麽去面對他。

姜婉琳抓住她的人對她說道“清兒,你真的需要去看心理醫生,立刻馬上,你不能在因為怕耽擱學習時間拖著不去看了,你這樣更耽誤學習。”

何清想了一陣說道“好,我回去跟…他們說一下。”

何清下午兩點半就到她家門口,三點了還站在門口沒進去。

晚上她就要返校了,晚自習開始時間在六點,最遲五點半就走。

她就是難以進去面對李郁蘭,在她的成長經歷中她從未有如此叛逆的時候。

她最大的叛逆只是每天的沈默。

她在樓梯上坐了半個小時,直到門突然被打開。

胡建雄出門倒垃圾看到在樓梯上倉皇起身的何清。

“小清,什麽時候回來的?”胡建雄招呼著何清快進屋,又把垃圾原封不動得提了回來。

“我聽你媽說你昨天跑出來的時候穿得很薄,沒感冒發燒吧。”

“沒有。”何清一進來環視一圈也沒有看到李郁蘭,“胡叔叔,我媽呢?”

“你媽我讓她出去了,因為我想等你回來先給和你談談。”

胡建雄從來沒有這麽煞有其事得要和她談談,胡洋頭上的傷是不是很重。

何清不自覺地得揪了下衣服“胡叔叔,對不起,我昨天…”

“小清你和我道歉是因為你覺得洋洋頭上的傷你有責任是嗎?”

“是。”

“小清,如果洋洋是你同父同母的親弟弟,你還會向我道歉嗎?”

何清一時語塞。

“我和你媽媽結婚的時候你那個時候剛上小學五年級是吧,時間真的很快一晃都是七年多了。”胡建雄看了看何清,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她還才達到他腰這麽高的一晃已經是大姑娘了。“這麽多年一直都是你媽在管你,叔叔呢因為避嫌一直沒有盡到一個監護人的責任,讓你這麽多年一直感覺自己像外人,這一點叔叔檢討。”

何清詫異得擡起頭,一滴淚從眼睛裏滑落。

“你媽媽的確很愛你,但是愛也不是傷害你的理由,我和你媽都有很多地方沒有做好,讓你受了很多委屈,大雨天的跑出去找同學,我和你媽媽都反省,你媽媽也做了保證了,絕對不在做這樣的事。”

何清摳了摳手指道“我媽不會說這種話。”

胡建雄尬笑了兩聲“…還是你比較了解你媽,但是我相信只要給你媽時間,她會改變的。”

“她不會變…”何清又小聲道。

“小清,有的時候信息太過封閉是自己意識不到自己錯誤的,所以大家都需要外界幫自己調整修正,你媽有我們幫她調整修正我相信她肯定會改變,“接著他有輕聲說道,“小清,叔叔覺得你也需要外界的幫助。”

下了晚自習回家何,胡建雄就招呼何清去胡洋臥室。

“等你半天了,不看著你回來不肯睡覺。”

何清走到胡洋房間,輕輕得推開房間門,胡洋在床上拿著兩奧特曼纏鬥嘴裏還發出“噗呲噗呲”的聲響,聽見門口的動靜擡頭看去看著是何清,他穿著他那奧特曼睡衣花蝴蝶一樣飛過來“姐姐,姐姐你回來了。”

“姐姐,姐姐你快看我頭上紗布,帥吧!”胡洋得意洋洋得展示了一下他頭上的紗布。

那個醫生給胡洋有點“過度包裝”了,半指長的傷疤把他大半個腦袋給他包住了。

何清看到他滿腦袋的紗布時楞在原地半晌,才小心得摸過去“胡洋,對不起。”

“沒關系啦,我之前還往你頭上倒史萊姆。”胡洋很大氣得說道。“那姐姐你陪我玩會兒。”

胡洋遞過來一個奧特曼,何清機械得拿著。

胡洋玩了一會兒也沒勁兒了,他把奧特曼放在桌上,趴在何清耳邊悄悄得說道“姐姐,我給你說個秘密。”

“什麽秘密?”

“我們三個人,我還有爸爸還有你,媽媽最喜歡你。”

何清楞了一下,手指蜷縮了一下“才不是。”

“真的,媽媽經常看你的獎狀。”

“她只是喜歡獎狀。”

“她經常在外面和別人講你小時候的事,根本就不談我的。”說到這裏,胡洋撅著個小嘴顯得很憤慨。

“你又沒什麽獎狀。”胡洋現在就幾朵小紅花。

“她不只講你得的那些獎狀啊,她還講你小時候打男生呢,她就是更喜歡你!我之前和爸爸說,爸爸都沒有說不是,爸爸說的因為你們在一起的時間更長,而且以前媽媽很難過時候都是你陪在她身旁,所以她更喜歡你,等以後我和媽媽在一起時間也很長了,她就會像喜歡你一樣喜歡我了。”

也許在那段對她們都不算好過的日子裏,李郁蘭急切得把她當成精神支柱,對她形成了這種病態沒有邊界的控制。

何清低下頭說道“那每次你來惹我,她都站你那邊。”

“媽媽生你氣嘛,媽媽總覺得你不喜歡我是跟她賭氣。”胡洋老成得說道。

何清敲了敲胡洋沒包紮到的小腦瓜“人不大每天想挺多,去睡了。”

何清出房間的時候客廳裏就坐著李郁蘭一人,何清腳步一頓,接著她目光飄忽得看向前方,目不斜視得往自己房間走去。

“何清。”李郁蘭開口道。

何清腳步一頓。

“你長本事了說你兩句你就要離家出走?!”

何清苦笑一下,想自己在期待什麽呢?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那麽大的雨,你穿得薄,你體諒一下做父母的好不好?!”李郁蘭的怒吼中都帶了哭腔,她用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繼續說道“給你約了個周三看心理醫生的號,華東,給你請了半天假,到時候你自己去。”

李郁蘭從懷裏掏出老年機擺在桌上。

“你手機還你,”她停頓一下說道“不要再讓我這麽擔心了。”

過了半晌,何清像是放棄了抵抗“嗯。”

親子關系總是包含著很多無法言說的委屈,無法原諒的過錯,無法釋懷的過往,沒有道歉,就憑著一個血緣,大家囫圇得把這些情緒打包稀裏糊塗得推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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